他将玛瑙放回原位，极长的羽睫缓缓垂下，身子微微俯低，到她肩侧。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：“现在你愿不愿意跟我说一说，给你提供线索的人。”
原来他还恨着这茬。
“简之。”她语速飞快，就将这个答案带过。而后退了一步，没再多说半个字。
通往第二处宫殿的路上，天上的行云像水流般淌过清澈的天河。风不知何时起的，缓缓柔柔，令人觉得惬意舒适。
“禁地真好，若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就好了……”说话的是顾妍芷，她欣赏着石子路两旁的竹林，感叹道。
寇倾月摇了摇头，像是对她说话，又像是在告知每一个人：“越是如斯美好，背后就更加晦暗难料。”
顾妍芷叹了口气：“虽道理如此，但我还是宁可这三日过得慢些吧。”
“说到这，还要加紧时间寻到住处才是。”
暮色四合，某处宫院内燃起袅袅炊烟。
叶培楼打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蒲扇，将柴火处冒出的炊烟打散，边问寇倾月道：“倾月，烤月女养的锦鲤，真的不会犯忌？”
两个时辰以前，寇倾月在月女所住的宫殿不远处发现了一处池子，池水澄澈却也深不可测，里头浮着几尾懒洋洋的锦鲤。
“不会的，放心吃吧。”寇倾月一面说着，一面拿出干粮啃了一口，“鱼肉细嫩，总比干粮好吃。”
“明日倘若有机会，我们再折回去，那里还有些许食物。”
她说着站起身，冲正走过来的顾妍芷招了招手。顾妍芷加快步子走到她身边，道：“住处收拾的差不多了，一会儿便可以住下。”
几人用完膳，各自在石凳上坐了一会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。随后便回自己卧处歇息了。
由于住处太小，且只寻到三处。寇倾月便与顾妍芷一屋，苏衡与白亭安一屋，轩辕陵锦与叶培楼一屋。
寇倾月刚到门边，有人伸手拽住她的袖角，对她低声说：“寇倾月，我有事情麻烦你。”
是白亭安。
她别过头对他道：“好。”
两人一路来到挨着的宫院里。白亭安松了一口气，兀自蹲坐下来：“今日我候了轩辕陵锦已久，见他昏迷时神色不对，应是惊慌的。我原想盘问出来些东西，只可惜……他太过于狡猾。所以我来，是为了拜托你打探打探他。”
“没问题，正好借此机会，就把他的底儿好好揭一揭。”
“若他真的是杜唯锦转世……也怕把前世忘得一干二净。你会告诉他么？”白亭安仰头问她。
寇倾月侧着身，余光看向他：“不会。”
夜里星子闪耀，庭院如画，像一副拉开的卷轴，将两人的衣袂微扬，特殊神态，连带着好看的身形一并拢在这处。
回到卧处，顾妍芷盖着薄毯睡的迷迷糊糊，但还是问她道：“倾月，你去哪里了？”
“跟白亭安商量了些事情，不过都不重要。你睡你的，不用管我。”寇倾月含含糊糊。
顾妍芷不知听到哪里，突然就清醒了。手臂支着窗沿坐了起来，杏眼瞪得很圆。她将寇倾月吓了一跳，眼见着她张了张嘴，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毕竟是关于白亭安的事，她这样太冲动了。
顾妍芷揉了揉散落在肩上的秀发，支支吾吾道：“那个……我……我就是蛮好奇的，毕竟白亭安那样的人，根本没什么深沉的心思嘛……”
没给寇倾月消化这些话的机会，她忙道：“不说了，天色也不早了，我先睡了。”
寇倾月就这么看着她拿薄毯盖过自己脸颊，又把自己滚到一侧，有点不明所以。
她愣了愣，突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。哪怕她对这方面没有经验，不过不要紧，有时间便连顾妍芷会否是余卿弦的事情一并查了。
但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。寇倾月总觉得自己没有睡着，脑海里关于杜唯锦的回忆变着花样的出现。
血液顺着手臂流淌而下，少年阴森的面色和手中提着的滴血的剑，连带着蜿蜒一路的血迹都半点儿不放过。
随着阿姊熟悉的尖叫，寇倾月立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。
月光被云遮蔽住了，室内幽暗。
寇倾月抚着胸口，一股不好的预感几乎要填满她整个胸腔。
来到无双的这段日子，她都快要将往事彻底藏在心里，这辈子都不会去回想。
今日怎么如此异常？
她披上衣服趿上绣鞋，往月女所住的行宫处马不停蹄的赶。
果然便看见行宫里一侧殿门已经被打开，离殿门不远处的地面上，投射着从殿门里散发出来的，幽幽的，蓝白交映的光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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